• 陜北腌酸白菜
    發(fā)布日期:2020-11-19    作者:薛生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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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時,陜北各個鎮(zhèn)上的集市中,總能看到或三輪車或驢拉架子車上滿載著的白菜,賣菜人雙手互捅在袖筒里,嘴里哈出來的氣在寒冷的清晨格外顯眼。他們都在等待著不時前來詢問價格的買主,直到賣出自己理想的價格,陜北的白菜在這個季節(jié)是不愁賣的,因為每家人都要在這個時候腌制一些,以備度過整個漫長的冬季。

        賣白菜的人都是附近村的人,彼此都算是熟人,買賣白菜也放心。夏末初秋時多種一些,不僅自家的腌白菜有了著落,還能在集市上賣一部分,也算是一部分收入。黃土高坡的每一塊地,都可以種白菜,拿撅頭在山峁溝洼挖一塊地,撒上白菜籽,澆一點水,秋天就能收獲到足夠多的白菜。陜北的冬季十分寒冷,每到冬季整個陜北就進入了“冬眠”,不比江南天地,即便是寒冬臘月,也照樣能長出青菜,更甚至枇杷花開。倘若沒有了腌白菜,陜北人到了冬季只能吃土豆,土豆泥、土豆絲、土豆塊,吃著吃著總會膩煩,勤勞的陜北人便將價格低廉、耐寒、易種植的白菜腌制在瓷缸里,等白菜腌制到酸溜溜的時候,就開始度這漫長的冬季了。

    陜北腌酸白菜

         在陜北,人人都會腌制白菜,無論是窯洞還是平房里,每家每戶的灶臺旁都有一兩口黑瓷缸,夏天用來盛水,冬天就用來腌酸白菜了。我是吃母親腌制的酸白菜長大的,在老家住的時候,夏末時母親就會讓父親找一塊地種上白菜,秋末收了以后就開始研制酸白菜了。那個年月,交通和經(jīng)濟條件都十分有限,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買上一兩種新鮮蔬菜。那時母親只要腌制就是三四百斤,畢竟頓頓都要吃土豆酸白菜,一個冬季下來也要吃不少,如果沒能腌制夠吃到第二年春季的酸白菜,就只能吃土豆了,因為在陜北,最不缺的除了黃土就是土豆了吧。

        腌酸菜陜北人家一年中的一件大事兒,絲毫不亞于殺年豬,剛?cè)氤醵_始腌酸白菜時,母親在家準備盤具、鹽巴、瓷缸等,而父親則把架子車給驢套上,取一把菜刀,天微微亮?xí)r就朝著白菜地走去。我和哥哥自然是跟隨著父親到地里去的,我們只是想看看菜地是否有沒有父親在種白菜時有沒有撒上一兩顆蘿卜的種子,把蘿卜當作水果來吃,是那個缺衣少食年代里孩子們最歡喜的事了。 

        在菜地里,父親用他一只巨大的手抓住白菜,另一只手拿著菜刀,菜刀稍微入土對準白菜的根部一用力,一棵棵白菜就被連根部切了下來,這時我和哥哥就充當起了白菜“搬運工”,個頭大的白菜,兩只手捧著,個頭小的便左右胳膊各夾一棵,把所有的白菜都搬在了架子車旁。父親笑嘻嘻的對我和哥哥說:“這兩個娃娃頂上事兒了。”一臉幸福地開始將一堆白菜裝上架子車,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當架子車停到院子里時,母親和父親把一車的白菜搬下來,母親把有黃葉子的白菜一一撕掉,隨后把一棵棵白菜放在灶臺上。等大鐵鍋水燒開,一棵棵白菜被下到鍋里,將白菜煮到變了顏色,撈出來放到冷水盆里,我們幾個孩子爭先恐后地對白菜進行清洗,直到母親說洗干凈了,便堆在一旁干凈的案板上,父親則牽著驢拉上車,去拉剩下的白菜。等洗凈的白菜不再滴水,母親便把白菜放進事先準備好的缸里,一層白菜,幾把鹽,最后再壓上一層干凈的大石頭,陜北人把這種壓白菜的石頭叫做“壓菜石”。十天半個月后,腌酸菜好了,撈上一棵切碎加上土豆條,確實美味可口,這種吃法一直要持續(xù)到第二年春暖花開有了新鮮蔬菜才作罷。

    陜北腌酸白菜

        前些天與母親電話閑聊時,母親告訴我,今年我們幾個子女都沒有在身邊,計劃今年只腌制五十斤,這算起來是歷年來最少的一次。陜北人已經(jīng)把腌酸菜當作了生活中并不可缺少的一種食物,即便現(xiàn)在條件好了,國家對農(nóng)業(yè)種植有極大的補貼,許多地方都種植了溫室大棚,冬天也能吃到新鮮的蔬菜,但陜北人家家戶戶每年還是要腌制一些數(shù)量的白菜。寒冬臘月里,窗外下著雪,灶鍋里燉上腌酸菜,配上粉條、土豆和肉,做一道美味可口的陜北大燴菜,的確算得上是好日子里的一種享受了。

        現(xiàn)在剛剛?cè)攵?,這正是陜北人腌酸菜的時間,我知道此刻在陜北各鄉(xiāng)鎮(zhèn)的集市上,一定有三輪車或者驢拉車上,滿載著一棵棵鮮活的白菜,時不時有上來詢問價格的人,價格合適了就稱上一二百斤,賣菜人會熱情的幫忙拉到家里,順便夸一夸自己今年又種出的白菜,而在十多天后,鍋里就又開始有了酸白菜燉土豆的影子,那種香味走進大門口就能聞得到。(煉鋼廠   薛生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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